Nine Miles Away |
一个耿直的竹马控 |
Rogers队长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艰难选择。
一辈子是件麻烦事,总要有所取舍的,这很正常。就好比Clint总抱怨折叠箭头太轻,常用箭头又是堆惹人烦的笨家伙,难以兼顾的缺陷令他烦恼不已——或者像多年前Steve勇敢的队员们一样,拿着路线图来问他Cap,我们选最节省时间的路线还是最安全的?
“当你犹豫的时候,去问美国队长。”这句话在不知不觉中扩散开来,Clint开玩笑说现在它可变得跟有困难就打911一样普遍了。Steve觉得这很好,他乐于向大家提供自己的建议,所以当Thor抱怨汉堡没有印象中美味时,队长问他为什么不试试金枪鱼三明治——而当Tony告诉他自己想在加州买块农场(没有比那里阳光更好的地方了),Pepper却极力推荐亚利桑那州后,队长提议布鲁克林或许是最佳选择。
这看上去很轻松,Steve永远知道怎样作出最佳判断。但眼下却不是那么回事。
“所以队长,”Natasha看着他,光是她的眼神就让Steve觉得糟透了,“——你的答案是?”
队长很为难,短期内没有比这更难办的事了,他想说这游戏一点意思都没有——但大家都看着呢。Clint难得的没有调侃他,Banner博士也很严肃,Thor的脸都板起来了,这让队长觉得没那么好糊弄过去。他趁着环视一圈的机会飞快瞄了Bucky一眼——更糟了,Bucky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在他脸上灼出一个洞。
所以队长只好把视线收回到桌面上,死死盯着完全相同的两只杯子。但那完全是徒劳的,如果仅靠四倍视力就能区分出哪杯是白醋哪杯是伏特加的话,他就不必忍受这五分钟的煎熬。只有天知道它们应该散发出什么气味。
“好吧,”Steve终于忍不住缴械道,“我承认是出了点问题——不用担心,它并不严重,很快就会好起来。嘿,别这么严肃,伙计们。”
显然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相信队长的说辞,他的被迫承认使得气氛更加沉重了起来。Banner博士是第一个发出声的,“理论上不该存在这种可能性,”他说,“Steve的血清是完美的,一直以来它运作良好。”
“但那只是理论上。”Natasha指出他话语中的漏洞,同时她补充道:“来吧队长,你需要一次彻底的身体检查——别再用什么小事之类的蠢话敷衍,你知道行不通。”
现在队长最后悔的是晚餐选了煎鳕鱼,并且错误地试图往上面淋一些柠檬汁(如果Natasha早告诉他那是伏特加的话,一切都好解决得多)。毕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忍受伏特加浸鳕鱼或是白醋腌牛排了。Steve甚至吃过一次橄榄油抹全麦面包——那简直太刺激了,如果可以的话,队长真想站上帝国大厦的楼顶告诉全美国它有多难吃。
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最近一礼拜内。
自从失去了嗅觉——Clint有次笑话他像长着四个鼻子,队长的嗅觉是普通人四倍,碰巧的是从某天早晨开始,他的四个鼻子全都失灵了。仿佛提前约定好一般,它们集体罢工,然后麻烦开始接二连三地找上门来。Steve开始分不清橄榄油和蜂蜜,他的早餐变得像买足球彩票,运气好的时候能享受到一份甜度恰好的燕麦片,运气坏的时候他就得强迫自己咽下一碗燕麦加橄榄油,同时还得表现得像往常一样轻松。
他不能对身边的Bucky说:“帮我分辨一下哪瓶是蜂蜜好吗?”除非他想让所有复仇者知道自己鼻子失灵的消息,所以Steve只好慢慢来。总会适应的,他对自己说,如果恢复不了,就让它变成一个永远的秘密。队长不靠鼻子作战,哪怕灌下一整碗橄榄油他也照样能跑能跳,还能冲在最前面用盾牌挡开子弹。这都不是问题。
但当他往鳕鱼上淋伏特加,听到Clint惊讶的询问还强迫自己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时,Steve清醒地意识到——全搞砸了。他当然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:“噢我当然知道这是伏特加……我的意思是,这样搭配挺不错的,你可以试试。”毫无说服力,干涩得要命,连Bucky都露出怀疑的神色(如果说餐桌上还有谁可能相信他的话,大概就只剩Bucky了)。
所有人看向他,空气沉默得要命,队长觉得尴尬极了。“撒谎技能零分。”Natasha评价道。
随后他接受了测试,最简单的“伏特加还是醋”,全美国高中生入学都得经过一次那种。不幸的是队长栽了跟头,收获是一场彻底的身体检查。这简直糟到了极点。
在那之后队长得到了「特殊照顾」,包括所有调料瓶都被贴上标签。复仇者的餐厅看上去像多了个刚识字的孩子,Clint甚至恶作剧地用记号笔写了大大的花体——“For Cap.柠檬汁”最下用小一号字体写道:“这可不是伏特加”。
Natasha收走了所有威士忌,理由是过度摄入酒精会损伤队长的嗅觉,无论谁想喝上一杯都得跟她报备。Steve不常饮酒,最多有点被管束的不自在,倒是Tony叫得比谁都欢。“连Pepper都管不了我喝酒呢,”他强烈抗议道,“Jarvis,我们的藏品还剩多少?”
“两瓶,Sir.”电子管家回答他,“都在Pepper小姐的柜子里,加了三层防盗锁。”
猎鹰跟Steve开玩笑说女孩们再也用不着香水了。“队长失去嗅觉的事让漂亮女士们伤透了心,”Sam调侃他,“大概整个美国的香水商都盼望你尽快好起来,不然他们还得潦倒上好一阵子。”
尽管Steve并不喜欢香水的味道。
除此之外还得面对多得让队长有些手足无措的关心。几乎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地询问他好些了吗,这让队长感觉很不好,像是回到了瘦弱的多年前。当然那时候只有母亲和Bucky在意他,但凡他一咳嗽他们就会关切地问你还好吗Steve,担心他一不留神就哮喘发作(那会使他无法呼吸)——说到Bucky,他真是这件事中受影响最大的人。跟以前不同,冬日士兵不善言辞,他无法像以前那样用言语表现自己的关心,能做到的只是尽可能地跟Steve呆在一块。
他总是沉默地跟在Steve身边。
“我很好,Buck,别担心。”队长一遍遍向他解释。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用,冬日战士的脸上写满了“不,你不好”。他很少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,这让Steve更加担心自己的嗅觉无法恢复。Bucky很细心,Banner博士说诱发嗅觉失灵的原因有很多种,其中也包括花粉过敏,队长并没有放在心上,但他们门口的几丛郁金香还是奇迹般地消失掉了。
Steve问他怎么回事,冬日战士拒绝承认是自己干的,但他说这话时无意识地舔了下唇——队长认得出这个动作,它等同于“好吧伙计,我说了假话”。尽管时间过去这么久,有的东西却好像一点儿也没改变。
Steve记得当他们还处在毛手毛脚的少年时期,夏天的下午总是在Bucky家里度过的,他们掷飞镖或是比赛拼图之类的,赢的人可以得到一粒硬糖。印象中获胜的总是Steve,即便偶尔Bucky胜利了也会用“我还有一大罐呢”的理由让给他,尽管Steve不喜欢这样。他总说赢就是赢,输就是输,Bucky则认为没必要分得这样清楚。
有时候他们也下国际象棋,不到半小时Bucky就认输。“没办法,”他说,“想赢过你可太难啦。”但Steve注意到他飞快地舔了下唇,这时候Steve就会直起身体(他有些轻微的驼背)告诉他认输得太早了,Bucky只好无奈地陪他继续。
以前他的哥们儿总爱笑,蓝眼睛弯成道弧线,即便耍赖Steve也拿他没辙。现在他不笑了,嘴唇抿成一道线,眼里的担忧满得要溢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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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anner博士为队长做了全身检查,有了Jarvis的协助结果出来得很快,Stark先生新研究的医疗系统也派上了用场。意料之外的,从报告上看不出任何问题。
“代谢正常——大约普通人的四倍,常规数据正常,呼吸系统也好极了。”博士告诉他,“超级战士的身体依然很棒,找不出更健康的人了。你确定还是没有嗅觉?”
“恐怕是这样。”Steve回答,“不过这不碍事,我能应付。”
“那可就太奇怪了。”博士向他解释,“通常来说,如果呼吸系统正常那就是大脑皮层的问题了,但那里也再正常不过。或许你该多出去走走,让感知区域受一点刺激——就像……”博士戳了一下桌上的捕虫草,后者的叶片迅速合拢到一块,“就像它一样,有刺激才变得更加灵敏,你知道的。”
Steve请了一天假(这是队长头一遭请病假,批准得格外快),决定跟Bucky到郊区去走走。
天气很棒,温度也舒服极了,尽管他闻不到任何气味——Bucky告诉他有谷粒壳的味道,至于谷粒壳该是什么味道,队长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。
“像是石灰粉吗?”他问。Bucky的眉头锁在一起,看得出他正努力分辨空气中的味道,半分钟后他反问Steve石灰粉该是什么感觉。“非要描述的话,有点涩,闻上去鼻子有些痒。”队长尽力回忆了,但那完全是徒劳的。Bucky对他摇头,告诉他那大概是磺胺粉的气味*,可以用来处理枪伤,他只认识这个。
最后他们决定暂时放下石灰粉的话题,转而到小镇上寻找一些食物。Banner博士告诉他们郊外总能找到出人意料的美食,像是鸡肉卷或是自酿葡萄酒,“如果你们去郊外的话,一定不能错过这个。”博士极力推荐道。
很遗憾这里大概跟他说的地方距离太远,没有鸡肉卷,没有葡萄酒,甚至连浆果馅饼也没有——倒是在岔道口找到家面包店,供应几种特制小麦面包和甜甜圈之类的东西。“闻起来不错。”Bucky评价,这又引发了他们关于气味的讨论。
Steve问他闻上去是什么味道,Bucky说这很难描述,思考半分钟后他又补充道:“有点甜。”
“像是牛奶?”队长问,他只吃全麦面包配咖啡。虽然Stark先生曾极力向所有复仇者推荐甜甜圈,但Steve压根没打算接受他的建议,那会要了他的命(别忘了队长的甜度感知也是普通人的四倍)。
Bucky摇头。“不是牛奶,”他说,“没那么明显。”Steve极力调动记忆,试图回想起烤面包的味道,他甚至抽动了几下鼻子,但最后只想起它们的外形——跟橱窗里完全贴合,表皮很酥脆,泛着层金黄色,最讨女孩子们的喜欢。
他们买了只牛角面包,队长建议尝试下芝士蛋糕,但冬日战士无情地拒绝了。这反倒让Steve很高兴,至少Bucky已经摆脱了“给什么就吃什么”的状态(这是Pepper的原话,她不止一次地告诉队长冬兵不抗拒任何食物,这可不太正常),说明他已经恢复一点了。
Steve看着他吃完整只面包,Bucky原本要求跟他分享的,但他说自己尝不出味道。事实上队长使了个坏心眼,嗅觉并不一定会影响到味觉,他只是单纯地希望Bucky多吃点——就跟小时候一样,Bucky总拿不饿做借口,把带出来的面包分上大半给他,现在该Steve守着他了。
“你太瘦了,Steve” Bucky总是说,“得多吃点儿。”
他们坐在面包店门口的台阶上,这里可没有什么餐桌,好在地上很干净,也凉快。Bucky吃得很慢,嚼得很细致,甚至记得把身上的面包屑也拍干净才告诉队长“很甜”。但等Steve再进一步问他甜到什么程度时,他又说不上来了,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说:“就像——”
像什么呢?Bucky也不知道。
队长在这时候凑过来吻了他一下,分开的时候舔舔自己的嘴唇,然后笑着替Bucky补充:“就像蜂蜜一样,现在我相信它是甜的了。”
Bucky的眼睛很蓝,直勾勾地盯着他,现在空气中好像带着那么点甜味了。队长又吻了一下他的额头,顺便也亲吻了Bucky垂在耳边的几缕头发,“我记得是柠檬味的。”Steve说,那是他们的洗发液,Bucky亲自选的,靠得近一些就能闻出来。
然后他吻了吻Bucky的脸颊,非常轻的,像是蹭了一下。“灰薄荷。”队长又总结道,那是Bucky常用的剃须膏。Steve记得每次拥抱他的时候都能闻到这种气味,非常淡,却意外地很舒服。
Bucky被他弄得有点痒,手指蜷缩了一下,队长用自己的手握住他的,指根和指缝贴合在一起。
他们刚住到一块的时候,Bucky常常在夜里醒过来。他很紧张,即便在睡梦中肌肉也从不完全放松,但凡一点动静都能让他立刻清醒,双眼警惕地在黑暗中寻找目标——事实上那不过是吹过窗台的一阵风而已。Steve就像现在一样握住他的手,细致地让他们的皮肤贴合起来,并且告诉他“继续睡吧Bucky,很安全,队长在你身边”。
这样的折腾一夜大概有三到四次,时间久了缩减为一两次。队长有足够的耐心,有自信让时间带走Bucky的不安,以及过于敏感的坏习惯,至少现在看来他是成功的。
队长又吻了一下Bucky的指尖。指腹上有很小的硬块,Steve知道那是他长期开枪的原因,如果他的嗅觉还完好,甚至可以闻到Bucky的指头上有硝烟味。
从前Bucky的指头受过一次伤,大概是他们驻扎在巴伐利亚期间。Bucky正在削土豆,不留神被豁出道口子,他自己倒不太在意,反倒是Steve紧张极了。队长找来应急箱,告诉他破伤风是异常危险的,并且细致地为他进行了消毒和包扎。“嘿,这没什么,别那么紧张,”Bucky动了动指头以表示并不严重,“你的表情真是吓到我了。”
那时候队长的四倍嗅觉告诉他,Bucky的手上还没有那么明显的硝烟味,更多是生土豆的淀粉味和浓重的血腥气——而那时Bucky的指腹皮肤还很薄,容易留下大大小小的伤口。这很好理解,在此之前他只握过削笔刀,最多跟Steve一起搬过几回箱子。而不是像现在,结了层厚厚的枪茧。
队长站起来,也把Bucky从台阶上拉起来,帮他拍干净身上的灰尘。
“走吧,我们得在日落之前赶回去,最晚一班车是六点。”Steve说。Bucky把他的手握得更紧——他们的掌心贴合得很好,一点缝隙也没有。
Bucky问他:“你觉得好些了吗?”
“好极了,感觉甚至比以前还要好。”Steve回答他。
嗅觉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他并不在意,但假使有人来问的话,他会告诉他们自己的鼻子可好着呢。队长知道Bucky的头发是柠檬味的,脸颊是薄荷味,手指有点硝烟味道——但合起来是甜的,超过蜂蜜或是甜甜圈,不用去闻他也清楚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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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二战时期,磺胺粉是美军急救包里的常备物,洒在伤口上可以抗感染(虽然一般说来,跟出血量相比并没有什么用……………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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