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ine Miles Away |
一个耿直的竹马控 |
Bucky说那把格斗刀很好看。
是很好看没错,Steve想。钢制刀身,通体漆黑并且开了半齿,你可以轻易地用它刺透三层牛皮或是划穿越野车外壳,简直不费力气。事实上早已证实过了——要知道冬日战士拿着它整整追了队长半条街,直到现在Steve还对这柄利刃心有余悸。
Gerber只出好刀,如果忽略掉价格的话。
“最称手的家伙。”Bucky评价道,“手柄完美,刃也够锋利。”是的很锋利,队长打心里赞同,要是挨上过一下子才有发言权的话,他大概能排到评价列表的第一梯队。队长跟冬兵的伙计们都是老熟人了,包括他挂在腿上的COP357和背上的蝎式冲锋枪,全往Steve倒霉的盾牌上招呼过,那滋味可不怎么样。
最好的刀最适合的佩枪,甚至包括小型炸弹,Bucky总是很懂这些。此刻他专注地盯着展示柜,队长知道自己遇上了麻烦——一个大危机。
“你带了多少钱?”Bucky问。Steve告诉他可能不太够,跟Bucky一起出门他身上的钱就没够过,但最关键的问题还不是这个。
“是把好刀。”队长觉得有必要先表达一下认同,“但我们已经有三把了Bucky……”两把带在身上,一把在厨房里(尽管Clint多次建议他们切菜有切菜的刀子,Gerber可不是用来干这个的),如果算上在任务中搞丢的那把,这应该是Bucky第五次对它表现出欣赏神色——而一旦他露出这种表情,通常就代表队长的钱包得遭殃了。
“那信用卡呢?”Bucky直接忽略了他的话,队长知道是时候跟Natasha谈谈了。她不仅教会Bucky怎样付现,甚至还告诉他信用卡的事,好极了,存款终结者。Steve把信用卡交给他,无论如何一定会是这种结局,早在两个月前他就放弃了抵抗。当Bucky用那种眼神看着他的时候,Steve还能说什么呢?
现在队长想的是至少在信用卡被刷爆前,他还能做个安安静静的美国偶像——至于银行的催款单,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。
“女士们最喜欢你掏出信用卡的样子,这是个人魅力的一部分,无可否认。”大众情人Stark先生这么跟他说过,反正史塔克工业的信用卡够多,要多少张有多少张。Steve很想告诉他不仅是女士们,Bucky也喜欢,除了保养他的伙计们和看队长画画,这大概是他剩下的唯一爱好了。Bucky总说这个还行,那个也不错,而队长最常干的就是掏出卡来结账——Steve没办法拒绝,因为他是Bucky,就这么简单。
坦白说队长并不反对,这没什么不好。Steve不需要交保险金之类的东西,除了看存款单上的数字涨了又涨,拿着钱也没别的用处了。在找回Bucky之前,队长的假日异常枯燥——Thor通常不在,Clint和Sam喜欢泡吧(顺便结识各种火辣的妞儿们),Tony得回去陪Pepper过周末,博士能在实验室呆上一整天。Steve没有别的地方好去,在训练室打一下午硬邦邦的沙袋是他最常做的,偶尔也去公园跑两圈。Sam告诉他得了吧队长,你的身体已经够强壮了,但Steve想说重要的不是训练本身,他不过是用它们来打发时间而已,一个人的生活实在孤单,即便对美国队长来说也太过艰难了些。
后来Bucky回来了,他们又能像从前那样利用周末做点格斗训练(两人都很热衷于这个),痛痛快快地冲个澡然后去喝上两杯,心情好的时候也空出一整天去别处走走——这才是老家伙们应有的生活(Clint总这么调侃他),不那么快却舒服得恰到好处。
除去存款单上的数字负了又负以外,大概也没有什么别的不好。
Bucky有太多东西要买了。有时候是格斗刀,有时候是乱七八糟的机械工具,偶尔还从网上买大件回来(这是继信用卡之后Natasha留在队长账上的又一个黑点,她总有奇奇怪怪的东西教给Bucky,而那简直让Steve头疼)。这些东西占据了他们的储物柜,后来又扩宽到他们的楼梯间,再后来占用了整个客房,所以当Clint提出要暂住一宿时,队长不留情面地拒绝了。
“难以置信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。”Clint很后悔提出看一眼客房的要求,现在铁盒子卡在门缝后面怎么也关不上了。他试着把它挪出来一些,可柜子上的工具箱又掉下来。“是Bucky买了这么多东西……”队长无奈地纠正他,Clint露出个狡黠的笑,问他你的存款还好吗?
“事实上,不太好。”Steve回答道,而当他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,门铃声让谈话被迫中断下来。
“联邦快递!”门外有人喊。
Clint现在有点同情队长了。
另一个同情队长的人是Sam,他们约好在周六的酒吧碰面。
Bucky正好在牙买加出任务,晚些才会回来,大概是个恐怖基地之类的,Steve不太清楚,但他并不担心Bucky的安全。Bucky身手很好,战斗力也强(这点大概没有人比队长更清楚了),足够保护自己,Steve只祈祷他别再带什么见鬼的纪念品回来。
他还记得上次Bucky从意大利带回来几只古怪的瘟疫面具,全都被安置在他们卧室墙上,除此之外还有希腊雕像、印度壁灯和别的一些东西,数也数不过来。开门的时候得很小心,Bucky在门框上装了只仿真鹿头,队长总是不小心碰到它的角。过玄关的时候得很小心,地上铺了长绒毛的波斯毯,队长很容易踩到它的镶边。甚至连进卧室的时候也得很小心——但他们亲吻到一块儿急着扑到床上的时候可管不了这么多。
猎鹰问队长这周过得怎么样,也顺便关心了一下他们的生活。“一切都好,”Steve告诉他,“我很好,Bucky也不错,我们还打算一块去看场棒球赛。”Sam很高兴队长找到了正确度过周末的方法,同时也告诉他周三的时候自己遇上了件特别的事。
“当时我正填着收费单,突然冲进来一个男人。两百五十磅的大个子,把所有人吓得不轻。”猎鹰耸了耸肩,“这家伙实在有些暴躁,让所有人举起双手,并且命令柜员把钱都放进他的口袋里,胆子够大的。”
“你搞定了他?”
“当然。趴在地上半个小时都没爬起来。”Sam冲队长笑,“遇上我是挺不走运的。随后有人认出了他,叫他大个子安德鲁。他们告诉我这倒霉伙计在工厂上班,原本是个老实人,生活逼得他成了强盗。”
Steve问他为什么不申请救济金。
“他是申请了,但哥们儿——”猎鹰拍了拍队长的肩膀,“当你成了家有了孩子以后,那点工资就变得紧巴巴的了。”然后他喝光剩下的威士忌,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(说得他好像经历过似的)叹息道:“可怜的家伙。”
史蒂夫·前单身汉·罗杰斯先生觉得膝盖有点疼。
>>
等队长到家的时候,Bucky已经在那了,他看上去有些累,穿着无袖衫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。巴恩斯先生(那是他们的猫,Bucky亲自取的名字)正呆在他的肩上,炫耀地朝队长摇尾巴——巴恩斯先生似乎喜欢Bucky更多些,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Steve在为它开猫罐头。这家伙正处在换毛期,掉下来的毛发粘得满沙发都是,队长只好往它的罐头里加了点营养片。这招致了巴恩斯先生的强烈不满,一见到他就呲牙咧嘴。
“严父总是招人恨的。”Clint取笑过他,Steve发誓一点也不想给他些颜色瞧瞧,毕竟亲眼看到队长追着他的猫上蹿下跳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。
Steve走过去,尽量轻地拍了拍Bucky的肩。“Bucky,醒醒,”他低声说,“别在这儿睡着。”
Bucky直起身,巴恩斯先生受到惊吓而跳到了沙发背上,冲着队长发出呜呜的示威声——这家伙简直跟Bucky一模一样,被吵醒时总有满肚子怨气,眼睛眯成道线,嘴角拉下去,一脸不高兴样子,队长只好摸了摸它的头以示安慰。
而另一位Barnes先生就没那么好打发了。
Bucky把睡蓬松的头发抓得更乱,并且清了清嗓子。“几点了?”他问,“我在沙发上就睡着了。”从靠在Steve身上的力道来看,Bucky短时间内好像还没办法完全清醒过来。他就着这个姿势,把头更深地埋在队长的肩膀上,声音听上去有些闷。
“你累坏了。”Steve跟他说,“多睡一会,半小时后我会叫醒你,然后我们再去吃晚餐。好吗?”队长觉得他睡着的样子活像只树袋熊,正寻思着要不要把Bucky整只挪到床上去。巴恩斯先生在沙发背上走来走去,仿佛在责怪队长侵占了它的地盘——Bucky的肩膀是它最爱的地方,现在他整个儿地趴在Steve身上,让巴恩斯先生找不到可以呆的位置。
“不行,得再晚些。”Bucky回答他,现在他终于清醒了一点,蓝眼睛迷迷糊糊地盯着队长的脸颊,“我买了小型发电机,上面说今晚会送到。”
“噢发电机,那很好,应该能派上大用场,”队长点点头,一如既往地顺着他,“但我们已经有一台老式发电机了,就在储物柜最下层——还记得吗Bucky?”
Bucky没有说话。他的脑袋还埋在Steve的肩膀上,头发蹭得队长有点痒,沉默了好一整子Bucky才重新开口。“Steve……”他说,“我是不是买了太多东西?”
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对队长说,Steve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。于是他把手掌放到Bucky的背上,顺着脊椎骨的轮廓抚摸下去,力道很轻,就像安抚巴恩斯先生那样。“坦白地说,有一点,”队长回答他,“不过不碍事。”Steve还想告诉他如果那样能让你高兴一些的话,就买你喜欢的,我们还能空出另间卧室,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就被Bucky打断了。
“有时候我在想,”Bucky的声音轻得像在嘟囔,“现在真是太不一样了——我是说跟以前比的话。拿香烟来说,以前咱们一礼拜的限量是五包,再多就没有了。”Steve知道他在想什么。从前烟草是战场上的紧俏品,Bucky经常躲在仓库后面把多出来的香烟分给他,全是好彩牌的,连Bucky自己都舍不得抽。
Steve不常抽烟,一周五包还有得剩,更何况他能比普通士兵多分到两包——但派得上用场的地方太多了。有时候缺药品,士兵们就把香烟当麻醉剂用,吸上一口就能抵挡挤脓水的痛苦。对俘虏香烟也好使,比逼问或是拷打还要好使,运气好的话,花上一根就能套出想要的情报。
还有新兵年纪小,头次见到鲜血总会吓得不轻,这时候队长会分给他一根,看他在吞吐出来的烟圈里舒缓下来。甚至有过一个男孩问队长(他看上去最多只有十六岁):“我们会胜利吗?胜利以后我能回家吗?”Steve看见他藏在烟雾后面的红红的眼睛,对他笑,告诉他是的,我们会胜利的,然后你就能回到家里。
但是那男孩在两个月后就被弹片削掉半个脑袋,在破担架上孤零零地死掉了。队长甚至来不及看他一眼——阵亡的遗体必须尽快被处理,以免瘟疫在军队里蔓延,那东西的威力比流弹或是步枪小不了多少。
那天Bucky在离驻扎地挺远的地方才找到他,队长坐在块石头上一句话也不说。Bucky走过去,递给他一根烟,然后安静地替他划燃火柴。“我猜起码四根才能让你忘记这些,”Bucky对他说,“所以我准备了挺多。”
Steve知道Bucky是想逗他笑,起码想让他放松一些。理论上这时候他应该对Bucky说一声谢谢,但他知道他们之间不需要这个。“嘿伙计,”Bucky又开口,这次声音坠下去,“如果——我是说如果哪天我也遇上这种事,衣服堆最下面有个铁盒子,里面存了很多烟,足够用上大半年甚至更久……”
“Bucky,”队长打断他,“你知道我不想谈论这种事。”
Bucky只是对他笑。“是是,”他说,“谁都不想这么倒霉,但如果它发生了,那谁也没办法。所以想开点好吗Steve?我们都得面对它,谁也逃不掉。”说到后面Bucky的声音更小了,Steve觉得他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,这让队长心里很不好受。所以Steve想换个话题,转过头问他:“你怎么存下了那么多?”
“我嘛,”Bucky对他笑了一下,“我没那么大需求。”
Bucky没告诉他自己总是把包装好的烟拆开,拿草稿纸重新卷了,每张只裹五分之一的量——这样一包烟能拆分成五包,省着点每个礼拜也刚够用。剩下的他会分给Steve三包,留一包存在铁盒里,万一哪天有需要就能派上用场。
Bucky记得这些苦日子,Steve也记得,但现在不一样了。现在他们有自己的房子——位置不算很好,毕竟布鲁克林的价钱不低,但对Steve和Bucky来说足够了。队长住过漏雨的行军帐,冬兵睡过让人听了就害怕的冷冻仓,有块属于他们的落脚地就比什么都好。
所有东西都不限量,想买多少就买多少。无论是好彩牌香烟还是别的什么东西,到处都有,买起来也方便。这反到让Bucky有些不安。Bucky不是属于这个年代的人,队长也不是,突如其来的新生活总让人难以顺利接受。所以Bucky买很多东西,见过没见过的都买,只想尽快让自己对所有事物熟悉起来。
属于冬兵的部分还在他的身体里,并且大概永远也不会彻底消失。Bucky尽可能多地接触新物件——毕竟一个用新科技创造出来的小玩意儿很可能就要了冬兵的命。这部分推动着他,强迫Bucky不间断地学习新事物。他觉得这样不太正常,至少算不上通常意义上的正常,但他没办法把本能的一部分排挤出来。这令Bucky感到非常苦恼,James和冬兵同时存在于他的身体内,让他既保留了James的善良又兼有着冬兵的警觉。
Steve把巴恩斯先生从沙发上抱下来,放到Bucky的膝盖上。这家伙实在太喜欢Bucky,迅速钻到他大腿跟腹部的夹角区域内,只留下毛绒绒的尾巴露在外面。“我在这呢,”队长跟他说,“巴恩斯先生也在,对吗?”
巴恩斯先生听到他们的对话,探出脑袋来——虽然它大概不懂他们谈论了什么。
Bucky靠在他身上,Steve散发出来的热度让他非常放松,这一点从他们还在战场上就是这样了,今后也将一直如此。Steve比他的盾牌还要可靠,虽然他安慰人的技术不怎么高明,但至少对Bucky很有效。
“去吃晚餐吧,”Bucky小声说,“我有点饿了。”
“那你的发电机呢?”队长问他。
“不再需要了。”Bucky看了一眼储物柜,“我们可以把旧的那个修理一下,我想它会一样好使。”
Steve吻了吻他的嘴唇,虽然这又招来了巴恩斯先生的强烈抗议——他们忽略掉它扫来扫去的尾巴,又长长地接了个吻。
“那我们就去吃晚餐,”队长告诉Bucky,“然后周末我们可以一起去新开的杂货店看看,准会找到更好的,我保证。”
END
-----
*Gerber Mark II、COP357及蝎式冲锋枪等均来源于MCU巴基的武器
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