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ine Miles Away |
一个耿直的竹马控 |
※综合目前几个版本剧透的脑洞成文
※只是脑洞只是脑洞只是脑洞,重要的话说三遍
※猎鹰视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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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am看过无数种惨烈场面——如果以普通人标准来衡量的话,它们确实无一例外的算得上惨烈。他是个退伍老兵,见惯了生死。被流弹削掉的大半个肩膀很吓人,炸掉半截的下肢能让年轻护士哭出声来,但那是前线,连砂砾上都沾着血,把所有人的神经磨得粗砺更粗砺。“日子久了你就会习惯。”伙伴们总用这种话语来安慰年纪更小的新人,姑且算是种安慰,这已经是他们能给出最大程度的鼓励。
可问题是眼下不是战场。
他听见自己发出抽气的声音,是种小心的、避免被察觉到的声响,很轻快——但那没用,Steve的听力远在常人之上,总会被发现的。同时他也听到自己撞得激烈的心跳声(那团肌肉已经好几年没禁受过剧烈运动了)。
“Wow,这可真是……”猎鹰吹了个口哨,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满不在乎,然后换了笃定的语气,“令人惊奇。”他甚至不必费心思去考虑能否大着嗓门说话,没人能听到的,他断定。四周很安静,队长没有接过他的话茬,这可不像Steve。人们总错误地认为队长很严肃——他是很严肃没错,却也带着某种奇妙的幽默感,比如那句“朝你开枪的就是坏人”,简直让Sam笑了整整一个礼拜。还有什么比亲耳听到美国队长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更让人难忘的呢?
但很遗憾,这次他们恐怕都讲不出笑话了。
过于浓重的血腥味让Sam喉咙发紧,他甚至都能从自己的咽喉深处尝到这股味道,像铁锈一样让人不痛快。Sam朝地上吐了口唾沫,但没用,这味道始终缠绕着他。
只是一走神的工夫队长已经不在他身边,转而蹲在十英尺外研究地上的尸体。老实说Sam真有点不想过去,毕竟他穿了双好不容易搞到的限量版跑鞋,而地上喷满了血液和某些……令人更加不愉快的人体混合物(下次打死他也不会穿跑鞋跟Steve出门了,一准没好事)。
Sam是个伞兵,狙击的知识也懂点,不需要太多,恰好够让他判断出满地尸体的死亡状态。大半是被一枪致命的,他不得不佩服开枪者(这让他背后有些发凉),没有补第二次的情况。弹无虚发,Sam在心里赞叹道,恐怕Natasha也没有这样的准头。剩下的一些状态就没那么好看了,缺胳膊的占了大多数,断腿的也有,甚至被拧了脖子的也不在少数,恐怕都是失血过多活活疼死的——跟这部分人比起来,被一枪命中的反而算得上走运。
怎样的人才能创造出这种场景?Sam有答案,他确信Steve也有——他们都不是第一次跟这位暗杀者打交道了,尽管他这次的表现并不像个暗杀者,反倒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兽类。先亮出自己最致命的獠牙,咬断敌人的喉颈,獠牙磨坏了还有利爪,哪怕撕扯得自己鲜血横流也绝不落进对方手中。
Steve向他打了个进去的手势,Sam暂时忘掉自己宝贝的跑鞋跟上去,谁让他答应了一起来呢?没有人能拒绝美国队长的提议,Steve天生有种指挥才能,让每个跟他接触过的人自愿服从他、跟随他,并为之骄傲。
他们进入那栋旧得快塌掉的建筑物。过程中,Sam很倒霉地踢到了某位老兄的胳膊,上面的指头已经呈现出灰白色,毫不意外的,他的新跑鞋也脏了大半。真是操蛋,Sam在心里暗骂,他应该早发现的——当Steve心急火燎地敲响门,隔壁都能感觉到震天响的时候他就应该料到会发生什么。Sam毫不怀疑再迟一步自己的门板就会直接被卸掉,然后美国队长就会因为私闯民宅上明天头条——当然事实是他在晕乎中就上了Steve的车,紧接着是队长不知道从哪搞来的直升机(他的装备已经在上面了),一直把他送到距离纽约市中心几百英里的某个鸟都不拉屎的角落,然后Sam才有机会喘口气顺便问:“等等……你是说已经发现了冬兵的下落?”
这他妈简直……太刺激又太震撼了,以致于他们已经进了那栋建筑的大门Sam才反应过来。现在他没机会开小差了,干掉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冬日士兵也许就在里面,外头躺了三十或四十人,都是全套武装的,Sam在某个内衬里发现了九头蛇的标志。这帮人跟厨房里的蟑螂一样,烧了一窝又一窝,好像永远也剿不尽。Sam根本无法说出九头蛇已经渗透到什么程度,没人知道,他打赌就连Steve也未必说得清,但那不重要。冬兵在里面,很危险,要保持警惕,他在心里重复,要警惕,很危险——他妈的这家伙究竟躲在哪里?一口气干掉三四十人,即便抗拒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战绩实在太惊人了。
屋内很安静,静到Sam都能听见队长后槽牙咬合的声音。你还好吗Cap?他很想这么问一句,但是不用问出口他都知道自己蠢爆了——队长不好,非常不好,但凡遇上跟冬兵有关的事他都不会好到哪儿去。早在Natasha给队长那份冬兵档案的时候Sam就看出来了,Steve手上的青筋暴起,他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撕碎那沓纸,Sam很想提醒他“朋友,这可是绝版档案,仅此一份。”当然Steve有很好的自制力,不必担心,他不会真的动手去撕档案。
——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徒手拆了整栋建筑。队长的情绪在积聚,Sam知道的,他咬牙的声音越来越响,步子也更加怒气冲冲,找不到冬兵他们就回不去了,队长会把附近翻个底朝……操蛋,他怎么还有子弹!Sam感到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喉咙,要不是Steve的盾牌估计他这次就真的回不去了,弹壳从盾牌上弹出去的声响震得他耳朵发疼。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冬兵偷袭了。
Sam觉得自己身为一个优秀老兵的自尊心受到了践踏,如果能顺利把冬兵带回去,他一定要好好教育他,“伙计别对你的队长开枪,还有队长的朋友也不行”——他一定会对着冬日战士的耳朵这样吼一次。
但现下要解决的问题是把他抓住,最好捆得像个俄罗斯套娃一样严实,然后打包扔到他们的直升机上。
遗憾的是从Steve挡下那颗子弹后就再也没什么动静了,这很糟糕。他们摸不清冬兵的具体方位,得时刻提防着世界上最顶尖的狙击手,更糟的是他还是个暗杀者,比任何人都更懂得利用复杂的环境掩护自己。Sam猜测他剩下的子弹不多,或许刚才已经是最后一颗——不然何必在外面上演徒手撕反派的戏码?尽管如此Sam还是得保持高度警惕,队长救了他上一次,未必来得及替他挡下一发。
屋内总是有水声,Sam不敢断定是否是太过紧张带来的幻听,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,空气里的血腥味只增不减。通常情况下这只有两种可能:里面堆了更多的死人,或者冬日战士的情况比他们想得更糟。Sam宁愿是第一种可能,如果是第二种——美国队长和猎鹰费了整辈子的力气去抓重伤里的冬兵,老天,传出去他一定会被其他人笑死。同时他也必须得承认,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就太麻烦了。
尽量不伤害他,尽量不伤害他,一路上Steve持续的交代让Sam忍不住回了嘴:“噢Cap,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他老妈?”尽管Sam心里清楚队长不是老妈,他只是在冬兵的事上格外较真,要求达到百分之一百零一的精确度——但是眼下太不好办了,受了伤的兔子能跑过猎犬,磕了牙的狮子能活活把人撕碎,不使出全力对付冬兵下场会很凄惨。外面的人已经给他们敲响过一次警钟。
只是短短的几秒间而已,距离他五到六米的地方爆发出响动——Sam只能凭听力去判断,屋内实在太暗了,什么都看不清。紧接着他听见一声破碎的嘶叫,不像是从人喉管内发出的,更像兽类被踩到尾巴发出的呼喊,或者更糟,狮子被夹断腿发出的咆哮。Sam只能从心里祈祷那是Steve抓住了冬兵,同时用自己拿得出的最快速度赶去支援他。
“搭把手Sam!”队长的声音格外急切,“快,我按不住他了!”所以猎鹰只好不顾一切地凭感觉扑到地面上,试图用自己的体重帮Steve一把。他扑得太急,手臂上被豁出了一道口子,暂时说不出有多深,但是肯定不浅,因为他已经疼得差点条件反射性地揍人了——而这不要命的家伙甚至还往他的大腿上踹了一脚,操他妈的可真疼。
他们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,美国队长、最优秀的伞兵猎鹰(好吧这是他自己加的)和冬日战士,像三个地痞无赖一样在没有光线的房间内滚作一团。Sam甚至说不出他压住的究竟是冬兵的右臂还是队长的大腿,太混乱了,屋内的杂物滚得到处都是,他的肩膀也被砸了一下,Steve可能挨了好几下,因为他听见好几声闷哼和喘气声——而那绝不会是冬兵发出的,因为他从始至终都在嘶叫,好像他们不是压住他而是掐断了他的喉咙。
货物箱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也塌下来,谢天谢地的是因此透进来一点光。冬兵依然挣扎得厉害,Sam借着光线看到他的机械左臂——坦白说比他们预想的任何一种可能都更糟。他好像挣扎得太过剧烈,或者是在跟屋外那堆烂肉交手的过程中损伤了左肩,从机械臂和肩膀的交接处涌出一些血液来,挨着的一小块结痂的伤口也再次撕裂开。冬兵很疼,或者很恐惧,以致于他顶着那只坏掉的机械臂猛砸Sam的后背。损坏让力量削减了不少,尽管如此Sam还是担心自己会被他敲断脊椎——那可不行,美国需要他们优秀的战士猎鹰,他也并不想坐着个轮椅找Steve索赔,该死的他力气怎么这么大?
Steve一直在说话,声音被掩盖在冬兵的嘶叫里,“Bucky……没事了Bucky,”Sam只能断断续续地听见他的声音,“你看看我,我是Ste……”队长突然卡住了,Sam猜那瞬间冬兵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击打他,但很快队长又接着说了下去:“我是Steve,安静下来Bucky。”
队长一直在重复,冬兵的挣扎丝毫没有减轻,屋子里的杂物被他们扭打得四处碰撞,磕到头还是撞到牙齿Sam已经懒得计较了,他比较关心自己还能不能以正常人的外形走出这间屋子——感谢上帝Steve摸到了某种锁扣,或者别的什么拘禁设备,Sam只来得及看清冬兵的机械左臂上多了个明晃晃的东西。加诸在他们身上的反抗弱了不少,但愿这玩意儿能锁住他尽可能长的时间。
Sam总算可以喘口气了。他稍微活动自己的四肢和脊椎,好在运作基本正常,他不用担心自己下半生得在瘫痪中度过了,这是不幸中的万幸。队长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,Steve喘粗气的声音回响在屋子里,上次一口气跑二十英里也没见他喘得这样厉害过。
“我应该打给Stark吗?”Sam觉得自己可能快死了,再来一次肉搏他们都会吃不消。
“不。”他听见Steve的回答,队长仍在喘气,他的体能消耗比Sam大多了,身上的伤大概也比Sam多出好几倍。
“好吧那我知道该打给谁。”Sam回答他,是时候让他们的新朋友一显身手了。
Sam耗费了不少时间才折转回来。他们的新朋友已经在路上,很快就会出现在这里,这可真是太好了——起码是他今天内听过最好的消息。
当他重新回到乱成一团的屋内时,听到Steve说话的声音。跟刚才的大喘气不一样,现在他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,语速又平又稳,Sam怀疑自己听错了,队长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。内容Sam只听到一半,大概是从前的某些回忆,猎鹰没有偷听的坏习惯,更何况那些事都在二战纪念馆的展板上写得清清楚楚呢。
Sam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讲给冬兵听,因为后者头发蓬乱着,被干掉的血液糊成一片,遮住了大半张脸。Sam看不清冬兵的表情,也无从判断他是醒着还是意识模糊,但至少他安静下来了,这是好事。冬兵的机械手被固定在墙上,右臂脱了力耷拉着,双腿胡乱交叠在一起,而上半身则倚靠在Steve身上。Sam希望他是睡着了,起码可以让他好受些,而且有Steve扶着他呢,即便睡得很沉也不会倒在地上。
美国队长和冬日战士,这对几年前在桥上打得人尽皆知的死对头(显然媒体报道得并不对,他们可不是什么死对头),同时也是共同穿过战火和最艰难岁月的老朋友,此刻在只有微弱光线的旧屋子里靠在一起。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安稳过了,仿佛只是相互倚靠在一起就已经是命运莫大的恩惠。
Sam知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,并且完成得还相当出色(应该算是出色吧)。他现在终于可以找块空地坐下来,好好想想关于自己宝贝的限量版跑鞋的事——别想逃,这件事上Steve得负全责,他会跟美国队长好好谈谈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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